其次,那種太像詩的感覺越來越淡,多數(shù)作品都能以從容素樸的姿態(tài)出現(xiàn),拉近了詩和讀者的距離。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詩和美就成了孿生子,這當然不無道理,但從詞匯、修辭到句子全都過于講究,就在某種程度上背離了生活的可感性特質(zhì),以至于有些作品“美”得一塵不染,人氣稀薄,或“美”得晦澀至極,不說“人話”,在這方面朦朧詩和一些所謂的文化詩留下了深刻的教訓。應(yīng)和日常、平民化取向,當下詩人大都能夠親切地說話。像下面這樣的作品俯拾即是,“有一些事物/我已對鄰居家的孩子說過了/我還要給那些草原上的孩子指出它們的光芒/我還要讓非洲的孩子/非洲以北/歐洲的孩子/以及小姨家讀幼兒園的孩子、表叔家上中學的孩子/看到它的乳房和悲傷”(江非《平墩湖》)。“在無名小站/我與一個陌生女子一起等車/小站清冷,暮秋的鄉(xiāng)村公路/似乎更空寂,清冷/我看見那女子不停地張望/其間,她掏出一枚小圓鏡/用粉餅往臉上補妝/又看了三回手表”(吳乙一 《在無名小站》)。
“邂逅少年時代暗戀的人/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,甚至沒有寒暄/這個時代,愛情變得簡單/山盟海誓喪失亙古的魅力,床笫之后的分手/恐怕無人獨自傷感”(蘇歷銘 《在希爾頓酒店大堂里喝茶》)。它們不炫耀,不賣弄,不拿腔作調(diào),不虛張聲勢,不拐彎抹角,不拖泥帶水,本色、干凈、簡潔,直接從生活中生發(fā),從唇舌之間吞吐而出,看上去老實、笨拙、樸素,但卻仍能以洗盡鉛華的力量“直指人心”!镀蕉蘸“獨語”式的語言流動,承載著詩人淳樸、真摯的情愛信息,詩人已把平墩湖作為形而上的“精神故鄉(xiāng)”來觀照,對平墩湖的一草一木、一人一事的撫摸,接近了鄉(xiāng)土古樸而悲涼的靈魂內(nèi)核,將詩人在故鄉(xiāng)面前的謙卑、虔敬和渺小感表現(xiàn)得內(nèi)斂而到位!对跓o名小站》完全都是口語化的,一如鄉(xiāng)間的泥土般質(zhì)樸無華,但它講述的細節(jié)背后卻折射出當下人和人之間互相提防、猜忌的社會心態(tài),不乏對現(xiàn)實反思的心理深度和微諷的批判力量!对谙栴D酒店大堂里喝茶》中淡淡的敘述貌似隨意,實際上有一種無為而為的成熟氣度,對世界、人生、愛情深入骨髓的情感傷痛認知,澄明而苦澀,自有別致的含義與機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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