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,遲子建將她溫情的筆觸伸向了自己生活了數(shù)十年的城市——哈爾濱。與鄉(xiāng)村的單純、質(zhì)樸相比,城市有太多故事,這里有無數(shù)異鄉(xiāng)客,他們?yōu)槌鞘袔砹伺畈纳鷻C與難言的眼淚;城市有太多回憶,每一個城市背后都有很多關(guān)于發(fā)展、變遷的秘密。在小說《晚安玫瑰》中,猶太后裔吉蓮娜、克山女孩趙小娥在哈爾濱相遇,兩個年齡相差50多歲的女人同是這個城市的流浪者,她們在這個城市的懷抱中尋找愛情、追隨生活的希望、希冀靈魂的解脫。
童話與現(xiàn)實 天堂與地獄
遲子建的小說特別鐘情于那些經(jīng)歷過風(fēng)霜的女人,她曾說過:“那些歷經(jīng)滄桑的女人,當(dāng)她出現(xiàn)在舞臺上時,她會放下鐐銬,回歸自然,把最天籟的舞蹈呈現(xiàn)給你。”《晚安玫瑰》中,80歲的吉蓮娜是一個生活在童話中的公主。她雖終身未嫁,卻始終非常自愛,膚色白皙、裝束優(yōu)雅,令初見她的趙小娥自慚形穢、手足無措。獨居數(shù)十年的吉蓮娜生活精致,她每天早午晚誦經(jīng)3次,無時無刻不在耐心地擺弄自己那些兼觀賞與實用于一體的花草。下午,吉蓮娜會到咖啡店買杯咖啡,之后到中央大街買兩個面包,“她是不吃隔夜面包的”。吉蓮娜的生活幾乎日日如此,直到25歲的房客趙小娥闖入了她的生活。
如果說吉蓮娜始終“仿佛生活在童話世界中”,那么,趙小娥則無疑是生活在殘酷的現(xiàn)實中。來自克山一個小山村的趙小娥是一名普通的報社校對員,她長相平庸、姿色平平,也不懂得穿衣打扮。在哈爾濱,趙小娥居無定所,兩次租房都被意外逐出,還因此葬送了自己的第二次戀愛。初見吉蓮娜時,趙小娥正經(jīng)歷自己最低谷的時期,她的男朋友宋相奎竟不知何時跟她的房東、啞巴姑娘柳琴在一起了。此時的趙小娥不僅失去了住所,更失去了愛情。她“臉上掛著淚痕,頭發(fā)蓬亂,穿著紅毛衣,咖啡色褲子,腳上是紫色運動鞋”,“像一只花哨的火烈鳥”。也許正是看到了趙小娥眼中奔涌而出的淚水,從不將房子出租給他人的吉蓮娜破天荒地收留了她,并且不收房租,只需繳納水電煤氣的費用。
于是,兩個生活在截然相反世界中的女人就這樣相遇了。也許是出于憐憫,生性孤僻的吉蓮娜對趙小娥照顧有加。她先是將趙小娥雞窩般的卷發(fā)剪成了利落俏皮的短發(fā),然后手把手教她如何搭配衣服。在吉蓮娜的改造下,趙小娥仿佛脫胎換骨般,變得洋氣、精神了不少。吉蓮娜雖不喜趙小娥叫她奶奶,而事實上,她對趙小娥確實是親人一般的疼惜。雖然兩人有過數(shù)次爭執(zhí),吉蓮娜卻始終像長者一般,一次次寬容地等待趙小娥重新回家。一次爭吵后,兩人多日互不理睬,在趙小娥準(zhǔn)備搬離吉蓮娜的老房子時,一張簡單的紙條挽留了她。當(dāng)趙小娥夜晚躡手躡腳地回到臥室時,發(fā)現(xiàn)書桌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姜湯和一張便箋,吉蓮娜在上面寫道:“小娥,雪天寒氣大,把姜湯喝了吧。天短了,外面亂,早點回家。”簡單的“回家”二字,讓趙小娥心頭一軟,就這樣長久地住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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