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標題：現(xiàn)實版藥神的故事：高中學歷父親自制藥救罕見病兒子 妻子不忍兒子受苦曾想放棄
10月23日晚，徐偉的房間門半蓋，兒子正在輸液，數(shù)百毫升黃色液體正在慢慢輸入徐浩洋頭上的靜脈。徐偉不愿意冒險，但作為一個父親，他別無選擇。如果你面前有藥，可以治療你的孩子，你不需要嗎?他反問。
在過去的一年里，徐偉一直在學習治療兒子罕見病的理論知識，開發(fā)藥物。他相信過去的每一步都沒有做錯，下一步也很清楚。從組胺酸銅、伊利司莫銅到干細胞治療、基因替代和基因編輯治療，他試圖越過越來越陡峭的山峰，現(xiàn)在他參與了醫(yī)學上的危險山峰。
在徐偉的計劃中，兒子的下一步治療應該通過基因替代來完成——將外源性正�；蛞氚屑毎�，以糾正或補償缺陷和異�；蛞鸬募膊�，從而達到治療的目的。徐偉說，如果順利的話，他的兒子將在今年年底進行基因替代臨床試驗，成為中國第一例接受基因治療的Menkes綜合征病例。
藥神父親
兩歲的小浩洋在奶奶懷里喝水，因為尿路感染，連在他身上的導尿管里，都是白色的絮狀物，徐偉說這是細菌的尸體。小浩洋現(xiàn)在體重不到8公斤。與同齡的孩子相比，他身體小，耳朵大，頭軟，躺在奶奶的胳膊上。由于呼吸不暢，小浩洋經(jīng)常伴有呼嚕聲。
自從8個月內(nèi)被診斷為罕見病Menkes(門克斯卷發(fā)綜合征)以來，小浩洋的體重一直在下降。這是一種罕見的先天性銅代謝異常疾病——由于腸膜吸收后銅從粘膜細胞轉(zhuǎn)向血液的過程障礙，體內(nèi)銅酶活性降低，導致發(fā)育和功能障礙。兒童出生正常，癥狀多在2-4個月內(nèi)開始出現(xiàn)。典型癥狀包括頭發(fā)卷曲、生理功能退化、精神發(fā)育遲緩、血液銅水平低。目前還沒有Menkes病例4歲以上，平均19個月死亡。
被抱在懷里的小浩洋眼睛烏溜溜地轉(zhuǎn)著，興奮的時候小腿會一伸一伸地蹬，奶奶說，小浩洋最近比以前更有活力了。
在她看來，小浩洋的改善可能與干細胞治療有關。六七月，北京一家干細胞公司給他注射了干細胞——從脊柱輸入，進入大腦。干細胞治療是指將健康的干細胞移植到患者體內(nèi)，以修復或替代受損的細胞或組織，從而達到治愈的目的。目前，我國干細胞治療正處于臨床試驗階段。
徐偉負擔不起高昂的價格。徐偉自己培養(yǎng)干細胞，用人體血小板裂解物作為培養(yǎng)基。細胞長得很快，175毫升的瓶子加25毫升，一天就滿了。
10月19日晚，他開始測試自己。右手給左手打針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。徐偉在左手背上扎了三針才扎進去。他一邊打針一邊測量體溫。大膽來了一次，心都慌了。事后徐偉打電話給朋友說：我怕細菌感染，打進去就敗血癥了。他聽說如果細胞中有細菌，注射幾分鐘后就會發(fā)燒。
我本來想給一半，但后來沒有反應。我干脆給了6000多萬單位細胞。一次性注射，徐偉并沒有感到不舒服，但需要三到五天才能檢測到體內(nèi)新細胞的真正效果。他回憶起制備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(jié)，應該沒有問題，接種培養(yǎng)液上清的血培養(yǎng)瓶也沒有報陽。
這是他在藥物研究的道路上邁出的新一步。在之前的嘗試中，他成功地制作了組胺酸銅、伊利司莫銅，甚至在基因替代藥物的測試中也有積極的反饋。最近每天都有媒體和電影制作公司拜訪徐偉，他被認為是傳奇人物，是藥神的父親。
但走到這一步，他不能再孤軍奮戰(zhàn)了。為了更好地做實驗，他買了一個新的生物安全柜和一個高溫滅菌柜。小浩陽的爺爺特意請吊車從三樓陽臺吊進來。隨著藥物研究的深入，成本越來越高。各方的幫助也找到了他，三家基因公司，一家細胞公司和一家醫(yī)院向徐偉拋出橄欖枝。
看了相關報道后，一些罕見病患者及其家屬在徐偉的微博上留言，加上他的微信問題，徐偉的手機從早到晚響起。為了更方便地回答問題，徐偉拉了一個名為罕見病希望群的微信群。病人在微信上發(fā)了一份基因列表，讓他幫忙看。有些人想學習和研究罕見病，但在試圖閱讀論文后，他回來咨詢徐偉。太難了，看不懂。
每當有時間看手機，徐偉都會回復病人和家人的微信，徐偉鼓勵他們學習了解自己的疾病，邁出自救的第一步。徐偉形容這個群體就像溫水煮青蛙，病人和家人會逐漸失去活力。徐偉希望通過患者及其家屬了解疾病，進行藥物早期研究，重新燃起罕見病群體的希望。
從零到一
我知道很難。徐偉說，他完全理解罕見病群體的沮喪。
確診后，他帶著兒子和家人去北京治療。醫(yī)生嘗試用雞尾酒療法補充微量元素治療小浩洋。
在北京住院一個多月后，小浩洋每天都要扎針，有時一天要扎四五針。他的血管又脆又薄，不小心就會被扎穿。徐偉受不了看兒子這么苦。每次妻子帶小浩洋去穿刺室。他一打針，就用求救的眼神看著你，整張臉都紅了，身體都繃直了。浩洋的母親姚露說，有時兒子抵抗得很厲害，需要兩個醫(yī)生按住，當全身被針扎得無處可扎時，只能打在脖子上。
為了少扎針，有時會做留置針，留置針的位置不能動，小浩洋睡覺時要固定一個動作，姚露要24小時照顧。最讓兩人崩潰的是治療一個多月后的檢測結(jié)果，小浩洋體內(nèi)的銅只增加了0.01umo。
我覺得他這么痛苦，才漲了一點，可能是誤差。姚露說：我們決定說算，我們要出院。夫妻倆帶著兒子回家。姚露在治療沒有希望的時候，也有過不想活下去的想法。徐偉從北京回來后不久，就開始研究組胺酸銅。
起初，徐偉的制藥經(jīng)歷了從零到一的階段，組胺酸銅的成功制備對他來說是一個跨越式的步驟。組胺酸銅是一種相對簡單的化合物，常用于Menkes患者的對癥治療。在臺灣省，這種藥物通常以醫(yī)院制劑的形式存在。據(jù)八點報道，國內(nèi)一些醫(yī)生試圖推廣組胺酸銅作為醫(yī)院制劑。但由于醫(yī)院制劑整體收緊，行政審批手續(xù)繁瑣，兒童注射液要求更嚴格，最終消失。
走上制藥的路，對徐偉來說是自然而然發(fā)生的，他原本想從臺灣購買，但疫情封鎖了這條路。接著他外包給一家上海的公司代為制作，但每個月兩三萬元的費用讓他承擔不起。孩子的命不能斷，查看相關論文和資料之后，他買來超凈工作臺，開始自己嘗試制作組胺酸銅，并在兔子、自己和姚露身上進行試驗。
徐偉父母的第一反應就是反對、不相信，覺得徐偉瞎折騰，徐偉反問：“要不你去想辦法買藥?”小灝洋爺爺徐宏擔心徐偉觸及法律風險，最終人財兩空。直到組胺酸銅做出來之后，徐宏的態(tài)度才變得有些緩和，但他的質(zhì)疑沒有停止，“組胺酸銅好做，基因藥物那是不可能的”。徐宏精心照料著他的花園，從不直接干涉花園里的玻璃房“實驗室”里的事。
徐偉重新學習了初高中化學，在網(wǎng)上學習有機化學的本科基礎課程。據(jù)八點見聞報道，從2020年9月成功制備組氨酸銅以來，他已經(jīng)給灝洋注射了三百多次組氨酸銅，每天打一針，檢測指標中，銅元素一下子就上去了。給小灝洋注射組氨酸銅的同時，他又開始給兒子注射制備出的更利于大腦“吸收”的伊利司莫銅，“后來孩子的表現(xiàn)變得明顯，特別愛動，特別興奮，整個晚上看著你笑，跟你玩，一關燈就哭，有了很明顯的變化。”在一場直播中，徐偉說道。
不管是組氨酸銅、伊利司莫銅，還是干細胞治療的效果，“肉眼看不太出來變化，反而回頭看以前的視頻的話，可能還變差了一點，”姚露說，“以前脖子還可以挺起來，現(xiàn)在頭一點也抬不來了。”Menkes患兒的典型特征之一就是生理功能的逐漸退化。在姚露眼中，兒子用藥后的改變沒有那么明顯。
為什么它不能落在你的頭上?
在姚露眼里，徐偉是個特別固執(zhí)的人，固執(zhí)到有些偏執(zhí)。他不相信命運，總覺得一定要去嘗試，也許會成功。她說徐偉以前開餐館，生意不好。你說你不適合做餐飲。不要那么折騰。他做不到。他一個接一個地開。到目前為止，他也這么認為。我想他不相信。徐偉的書架上有各行業(yè)相關的書籍，包括《網(wǎng)店推廣》、《烹飪基本功訓練教程》、《電子元器件與使用電路》、《間充質(zhì)干細胞基礎與臨床》等。
姚璐對徐偉的制藥非常糾結(jié)。一方面，她明白這幾乎是孩子 的希望，另一方面，她害怕折騰孩子。如果他是成年人，他會來告訴你，爸爸媽媽，算了吧，我不想那么痛苦。會這樣嗎?有時候我會有這樣的想法。不管怎樣，她已經(jīng)不敢反對徐偉了，因為徐偉是個越反對越要做的人。
有時，徐宏會表現(xiàn)出一些相信兒子能創(chuàng)造奇跡的想法。因為我們家有創(chuàng)造奇跡的基因。徐宏說，徐偉9歲時，發(fā)生了車禍，一條腿殘疾。徐宏帶他去了全國各地的醫(yī)院，沒有人能治好徐偉的腿。
徐偉的腿在萎縮，徐宏不接受這樣的結(jié)果。他強迫徐偉鍛煉、伸展和扭轉(zhuǎn)。我一動，他就哭了。每個人都反對我。他媽媽很苦惱，阻止我這樣做。我說不這樣做，他就是終身殘廢。你看他現(xiàn)在恢復得好嗎?
徐宏說。
他有時會哭，浩洋奶奶說，當制藥遇到困難時，徐偉不會和家人交流。他在車里哭，不讓我們知道。徐偉哭了，她也哭了。徐偉的性格很像父親，不善言辭，總有一套自己的想法。
徐偉發(fā)現(xiàn)，罕見病患者及其家屬總是陷入為什么輪到我頭上的問題。徐偉有時會問，為什么罕見病不能落在我頭上?與其抱怨別人，我寧愿想辦法解決。有時候我很感謝浩洋，他給我?guī)砹艘粋�新的世界。在此期間，徐偉參加了本科自學考試，下一步是考分子生物學方向的研究生。徐偉說，每次他堅持不下去，他都會允許自己放棄一，幾個小時，或者一晚上，第二天繼續(xù)看論文。徐偉想為Menkes成立一個基金會，但被告知他必須有50多人才能成立，而Menkes的罕見病群只有30多人，基金會的事情就結(jié)束了。
即使在罕見的疾病群體中，很少有人知道徐偉在做什么。只有同樣是Menkes孩子家屬和醫(yī)生的老秦，才是他 的戰(zhàn)友。徐偉遇到困難時，經(jīng)常給老秦打電話。老秦的雙胞胎兒子都有Menkes，其中一個已經(jīng)失明，現(xiàn)在他幾乎放棄了對孩子的治療。作為一名醫(yī)生，在看到孩子的核磁共振結(jié)果后，老秦認為沒有藥物可以拯救孩子嚴重的腦萎縮。
如果你不自救，你還期待誰會救你?你必須自己領導一些事情，因為你的動機是不同的�，F(xiàn)在沒有制藥廠或研究機構(gòu)會研究一種罕見的疾病。如果他們有早期的研究基礎，拿著這些數(shù)據(jù)去找制藥公司，進展就會快得多。徐偉鼓勵罕見病患者及其家屬深入探索疾病。目前，他正在昆明尋找一個免費的共享實驗室場所。他可以捐贈一些實驗設備，研究和使用罕見患者及其家屬。他覺得即使最后沒有藥物，這樣的生活也更有意義。即使他現(xiàn)在死了，他也沒有白來這趟。他生命的意義是讓社會看到罕見病。
徐偉說。
徐偉對兒子的罕見病沒有充分把握。在父親徐宏看來，兒子徐偉現(xiàn)在進退兩難，擺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化合物組氨酸銅那樣簡單的藥物研究。徐宏認為，在基因?qū)用嫔�，徐偉是不可能完成的，既有技術壁壘，也有更大的風險。他現(xiàn)在把整個人都放在一起做這件事。
沒有別的路可走。
10月4日，徐偉在微博上表示，我構(gòu)建的短ATP7A序列體外293T細胞驗證結(jié)果昨天已經(jīng)在細胞內(nèi)表達，表達的蛋白質(zhì)定位為反式高爾基體。
這意味著基因替代療法有希望。
小組模型成功了，但還沒有進入治療階段。徐偉說，目前基因公司正在做小鼠動物實驗。徐偉面臨的 問題是尋找動物實驗的最后一步。由于疫情原因，實驗蟹猴的價格上漲到22萬元。在這個實驗中，徐偉至少需要5只，但即使價格足夠，也很難找到貨源。
動物試驗結(jié)束后，需要合法合規(guī)地進行臨床試驗。目前，一家醫(yī)院向徐偉表示愿意合作。最快，浩陽可以在兩個月內(nèi)用基因代替藥物。徐偉說，這是在順利的情況下，實驗不會像理論上那么簡單，可能會有很多。
但即便如此，小浩洋在使用基因替代藥物后可能不會完全康復。再加上干細胞療法，徐偉判斷這些治療方法可能會使小浩洋恢復正常智力，達到照顧自己的水平。小浩陽突變的基因在全身都有表達�；蛱娲煼ㄖ荒芙鉀Q一些更新周期慢的器官的基因問題，最終的基因編輯是最徹底的治療方法。只要基因編輯技術成熟，理論上人類所有的健康問題都可以解決。
徐偉說。
基因編輯是一種修改生物基因組特定目標基因的基因工程技術。它通過載體進入你的身體，改變你現(xiàn)在每個細胞的基因。在復雜的基因序列中，徐偉發(fā)現(xiàn)了小浩洋的錯誤。他在書房的電腦前打開文檔。在像摩斯密碼這樣的字母組合中，徐偉用鼠標選擇了一小段。只要改變這一段，小浩洋就會完全變回正常人。
徐偉說。
徐偉不否認，通過基因編輯技術，正常人也會變得不正常。如果每個人都使用基因編輯，社會上就會出現(xiàn)階級分化。一個是有能力編輯基因的人，一個是沒有能力編輯基因的人。徐偉解釋說，走基因編輯這一步難。
2021年1月，中國食品藥品監(jiān)督管理局批準了中關村生物醫(yī)藥企業(yè)博雅編輯對輸血依賴β地中海貧血基因編輯療法產(chǎn)品ET-01的臨床試驗申請，這是中國 批準的基因編輯療法臨床試驗申請，也是 批準的造血干細胞產(chǎn)品臨床試驗申請。同年2月，《 人民法院 人民檢察院關于執(zhí)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>確定罪名的補充規(guī)定(七)》規(guī)定了非法植入基因編輯，克隆胚胎罪。
徐偉在制藥救兒的路上，正面臨著一個險峰。如果基因替代不能解決太多問題，我們還是要考慮下一步。他無奈地說。
下一步怎么走?
只有基因編輯，沒有別的路可走。
(應受訪者要求，姚露、徐宏、老秦為化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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