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站起來的次數(shù)若能比被擊倒的次數(shù)多一次,那么他就算是成功的了。
今天的你我不再,昨日的風雨依舊。我揮揮手告別昔日的溫存,卻釋懷不了她的不曾逗留。江尚曾勸過我,“忘記她,試著再找一個,重新愛一次,或許幸福會一塊到來”,但是,又有誰會愿意為接受一支紫色的玫瑰去醫(yī)治一顆傷痕累累的心呢?好吧,這段輸入方式又出錯了,四娘四娘的。
我依舊會在有課的早上收到“提拉米蘇”,可惜我無福消受,天生對雞蛋牛奶之類的東西過敏。醫(yī)生說我這是體質(zhì)問題,要避免接觸過敏源。曾經(jīng)有一次向宇給我?guī)С捶郏驗橹八瘸戳艘环莸俺达,后來我吃的時候都能上吐下瀉。
而陳瑩穎最喜歡的一道菜偏偏是西紅柿炒雞蛋,每天早餐必喝純牛奶,她才是我真正的過敏源,一旦和她近距離接觸,說不定她出汗都有奶味,而我一聞到就會胃痛難忍。
只是最初,我卻因為她的一個笑容丟掉了魂,魂慢慢變淡,找不到了。古人云“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”。她總是笑得巧奪天工,隨時定格都是完美的杰作。她的眼睛一旦四處顧盼,就會讓周圍所有的男人都覺得她是在看自己。也許,她的笑和盼都恰如其份地表明她美人的身份。按說,她笑她的,關(guān)我甚事?偏是就是起初對我的那一笑便勾走了我的魂, 我偏偏天生魂淡。我的人坐在教室里,心早已溜出去和她的美目跳舞,我的眼睛盯在課本上,我的神早已乘著她的巧笑去遨游。待到時光悄悄溜走,猛然醒悟,發(fā)覺課本沒看,筆記沒復習,偏微分方程也不會解幾題,一事未成,惜乎悔之晚矣。
俗話說“債有主,冤有頭”,我自然要向她討還。于是,我不惜破壞我“衷曲無聞”的孤傲美名,決定向她求愛,也是以追求的方式向她討債。那些酸詩澀詞都寫“才子配佳人”,我雖非才子,但尋思自己還年輕,愿意為她變成干柴等烈火。古人又云: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”。她自是淑女,而且窈窕,而我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,理當求之。只是古人的話不可全聽,面對“兔子不吃窩邊草”、“近水樓臺先得月”我左右為難起來。雖說我對她愛幕之情已久,討債之心日盛,但始終未敢付諸行動。
我愿意為她卑微到塵埃里,可惜一陣大風揚起煙塵,我再也開不出花來。后來的事大家都知道,我一半的勇氣是寢室兄弟給的,有一半的行動是寢室兄弟逼的。
“那就回去,擺個酒局大家把事說清就完事,707都是爺們,沒有孬種。”
不管怎樣,就算再次死無葬身之地,我也得去赴寢室的宴,和劉浪徹底攤牌。
那次盛宴在周五舉行,江尚全程策劃。我趕到的時候已經(jīng)一切準備就緒,眼前是兩箱冰紅茶和20多瓶二鍋頭。一瓶冰紅茶調(diào)配一瓶二鍋頭是我家鄉(xiāng)的喝法,我們一般把它叫做“小鳥飛飛”。
“武迪來晚了,先罰三杯。”關(guān)興一開始就針對我。
“我作陪。”說罷劉浪也舉起了酒。
“我也喝。”向宇也湊起來熱鬧,感覺得出來他要壓一壓劉浪的氣焰。
“這都鬧什么呢,先吃飯吧,大家都餓了。”江尚永遠是危機公關(guān)的能手。
“今晚先說好,誰喝到最后都沒倒下,誰才有發(fā)言權(quán),其他人都別他媽屁話。”劉浪自飲了抬起來的那杯酒。
“喝酒的話我向宇還沒輸給過誰,喝醉了別隨地大小便。”
“你他媽什么意思?”面對向宇的揭短,劉浪一下子氣結(jié)了。
“在寢室你就一直作威作福,老子忍你很久了。”向宇不甘示弱,迎過去做好了開干的準備。
“都給我閉嘴”,拍桌子的聲音伴著喝斥聲一起落下,嚇壞了周圍的人,包括我。這是江尚前所未有的發(fā)難,這一面讓人不得不承認他很有霸氣。
“年輕人別沖動,有什么話好好說。”飯館的老板怕出事,立即過來打招呼。
“沒事的,寢室一點小矛盾,我們會解決好的。”江尚立即又180度轉(zhuǎn)變,對老板嘻哈起來。
“文若關(guān)門。”
文若把門反鎖后,大家開始吃飯,劉浪和向宇對峙著,我倒是很像局外人,他們才是真正的宿敵,用眼神搶占著先機。
陰郁的氛圍壓得我踹不過氣來,我深知自己不該這樣辜負向宇的袒護,于是舉起酒杯找劉浪:“上次的事是我不對,我不該推你。”我有點不太相信這樣的話是我說出的,曾經(jīng)的武迪,性格是那樣的高傲,主動示好的事根本做不出。反正又不是我的錯,我會記得所有離我而去的事和人,但是不會主動去挽留他們。
“那你搬回來住吧,你不在大家都不習慣。”劉浪突然也變成很誠懇,“其實我也有錯,不該當眾讓你難堪,但是你要相信,我和陳瑩穎之間不管怎樣也不會發(fā)生什么。”
劉浪話聽起來有些別扭,他說“不管怎樣也不會發(fā)生什么”,而不是“根本沒有什么”,這代表著他們之前已經(jīng)有過什么了。
“如果陳瑩穎真喜歡你的話,我沒有意見。”我不知道我哪來的資本說這樣的話,我敢有意見嗎,我怎么就可憐到了這種地步了呢?
“武迪,你是不是不相信我,我言出必踐。”劉浪試圖用誠懇的眼神讓我相信他。
“那我問你一個問題,你要老實回答。”
“你隨便問。”
“你還記不記有一次我們寢室的一起去吃飯,你沒在,那晚你也沒回寢室。”
“是下大雨吃鐵板燒那次嗎?”向宇詫異地看著我。
“你想問什么?”劉浪變得有些不安。
“那天,雖然雨很大,但是我還是清楚地看見有兩個人撐著一把藍色碎花的小雨傘,男生的胳膊摟在女生的肩膀上,那個男的是你吧?”
關(guān)興和文若也變得驚訝起來,唯有江尚平靜如初。
“你是說那個女的是陳瑩穎?”向宇似乎也明白了一切。
“當時我不是很確定,也不敢相信,但是我對她,哪怕是背影也能很快辨認得出來。”
“那確實是我。”劉浪終究還是承認了,我多么希望我真的只是看錯了而已。
“你他媽怎么能這樣。”說著一盤子飛了過去,劉浪沒有躲閃,剛好砸在了他的頭上。
“流血了。”文若叫。
劉浪擦了擦頭上的血跡,笑了起來:“我們兩清了,誰也不欠誰。”
“你們那晚都干了些什么?”
“孤男寡女能干什么,需要我說細節(jié)嗎?”
我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,大顆大顆地滴在酒杯里。
“你倒是和武迪說清楚啊,我相信你不會做出這種事的。”關(guān)興推著劉浪。
“說,你要我說什么,是說她的身材火辣,還是說她的叫聲銷魂?”
向宇的嘴角再現(xiàn)殘忍的弧度,抄起一個盤子看了看劉浪,又看看我,使勁摔在了地上:“從今天起,我沒有你這樣的兄弟。”還來不及開動的菜灑了一地,就像我們這些年的感情。
回去的路上,我走得很慢,腳步虛飄著,我知道不是酒精的作用。也許是曾經(jīng)就預想過結(jié)局,我并沒有原以為的那么歇斯底里。
終于,我又孤立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。行走在生活的路上,每天觀天氣的陰晴變化,月圓月缺,感受日夜不斷地交替。一路上,慢慢地走來,深淺不同的腳印是我對生活本來面目的最好認識。我很想在失聲痛哭里等待一場雨水的澆灌,等待秋風的肆虐、蕭殺,然后,在紛紛揚揚的大雪里表白愛情,以此證明我已經(jīng)懂得于雪中取火且聚火為雪的道理。可是我的故事終究寫不成影視劇的狗血橋段,至少這一刻并沒有大雨傾盆,我也沒有輕易就倒在雨里失聲痛哭。
我以為我的愛情觀已經(jīng)由幼稚走向了熟稔,不再虛無縹緲地幻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。有些東西不切實際,距離遙遠,以致于我們無法感知、觸摸。那些羅曼蒂克的浪漫,那些烏托邦式的幻想被現(xiàn)實戳得粉碎。
生活的方向總是無從預測,但我知道我依然要迎接每一個明天的到來,帶上自己的意愿,生活的旨意,做人的準則,無論結(jié)局如何,還得繼續(xù)邁步。生活消磨了人體初始應(yīng)有的棱角,將愛、恨、苦、樂、悲、痛,統(tǒng)統(tǒng)都融入生活,這才是生活應(yīng)有的元素與色彩,這也是最為諷刺的悲哀。
快到家的時候,我被一個陌生的電話驚擾。接通后對方一直在哭:“武部長,能聊聊嗎?我們寢室的人都喝醉了,大家都在哭,本來我不難過的,想起你突然就難受起來,你安慰我一下吧。”
“你是?”我沒聽出對方的聲音。
“我是晏玲,你沒存我的電話嗎?我知道現(xiàn)在很晚了打擾你不好,但是我在學校也就只有你能打電話了。”
我不知道怎么會是她,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,我真想告訴她現(xiàn)在很不合時宜,因為我剛剛才被上天開了一個玩笑。
“你怎么不說話,如果打擾到你休息的話,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“明天再說吧,剛剛和寢室的人喝了點酒,有點上頭。”
“嘻嘻,聽到你的聲音我已經(jīng)好多了,明天剛好是光棍節(jié),那就祝你光棍節(jié)快樂啊。掛了,拜拜。”
我不禁笑了一下,光棍節(jié)快樂,還真諷刺,只要愛錯了人,光棍節(jié)每天都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