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前206年十月,劉邦大軍進抵灞上,距咸陽只有百里之遙。子嬰守著一座龐大的都城,既無可戰(zhàn)之兵,又無可守之險,只得接受劉邦的“約降”條件,下令秦殘余部隊停止抵抗。他自己則“素車白馬,系頸以組,封皇帝璽符節(jié),降軹道旁”,恭恭敬敬地向劉邦投降。秦朝在子嬰投降的這一刻正式滅亡,子嬰也只當了46天秦王。
子嬰投降劉邦之后,以樊噲為首的一批將領提議殺掉這個亡國之君,但劉邦不同意這樣做,說:“始懷王遣我,固以能寬容,且人已降服,又殺之,不祥。”他命人將子嬰一干人等看押起來,待以后再作處理。然而,作為亡國之君的子嬰終究未能在亂世中茍全性命。
一個多月后,項羽也率大軍抵達關中,劉邦部將曹無傷向項羽謊報稱,劉邦將自立為關中王,以子嬰為丞相,結果項羽設下鴻門宴。鴻門宴之后沒幾天,項羽指揮自己的軍隊開進不設防的秦都咸陽,處死子嬰,縱兵屠殺咸陽無辜百姓,大肆劫掠宮中和民間財物,隨后放火焚燒秦宮室和官府,熊熊大火長達三月不熄。
歷代諸多史學家都認為子嬰對秦朝的滅亡沒有責任,稱他即位時已無力回天,然而,他們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,即子嬰本可退守巴蜀或隴西。
從公元前207年的天下大局來看,經過三年的反秦戰(zhàn)爭,各地起事的反秦武裝形成了具有代表性的八大軍事集團:以楚懷王為首的舊楚國貴族集團,他們只滿足于形式上的天下共主地位,如同東周時期的周王室;以項羽為首的新楚國軍事集團,他們以恢復秦統(tǒng)一前的列國割據為奮斗目標;劉邦所率領的新興軍事集團,他們的近期目標是“王關中”;其余的趙國、魏國、齊國、燕國、韓國軍事集團都只求據地自保以延續(xù)各自國家的香火?梢韵胂螅“春秋戰(zhàn)國”模式下,天下諸侯間很快將出現(xiàn)內斗。
子嬰如果能認清形勢,就不該戰(zhàn)藍田,以至于把自己手上的兵力全都消耗殆盡,而應直接放棄咸陽,退入巴蜀地區(qū)。退守巴蜀至少有三大好處:一、可借地利防守,蜀中資源豐富,易守難攻,即使子嬰一時間無法反攻,也可以在那里延續(xù)秦朝基業(yè)。二、等待部分嶺南秦軍回援。嶺南秦軍當時并不是鐵板一塊,有一些將領不贊同趙佗立國稱王。南?、桂林郡和象郡三郡分治,趙佗一開始只控制了南?,其他兩郡則處于觀望狀態(tài)。三、等天下諸侯內斗,諸侯大國的實力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,子嬰可再出巴蜀平定三秦。毫無疑問,子嬰退守巴蜀的結果肯定比他投降要好得多!
正如西漢初年 才子賈誼在一篇論著中所言,子嬰是使秦朝完全滅亡的人,只要子嬰有一般君主的才能,并得到中等之臣的輔佐,山東(函谷關以東)地區(qū)雖然丟失,但秦仍能保有關中。司馬遷在《史記·秦始皇本紀》中也對賈誼的論點表示贊同。然而,自東漢以來,很多史學家都宣稱,秦朝經過秦二世的暴虐統(tǒng)治,已經徹底失去民心,歷史給子嬰提供的時間和空間都不容其施展才能了,但這并非歷史的本來面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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